從賀蘭奉世的府第之中,不僅查抄出了那些在彈劾奏章之中被提及的祭文與碑文。還進而發現到賀蘭奉世與鄭銓自相識以來每次重要對話的紀錄文本、讓皇帝鄭銘尚為皇太子時與賀蘭奉世之間的來往信件......等物,一件件都更令鄭銓B0然大怒。
這一日,鄭銓於紫宸殿之中獨自審著賀蘭奉世,g0ng監等人皆被支出到了殿外等候,如無旨意而擅自入內者斬殺無赦。
賀蘭奉世此時雖仍身穿著官服、衣冠楚楚,但已全然毫無當日於宣室殿上那般侃侃而談的意氣風發之態。只是平平淡淡地那望著那如今已恍若泰山般高高在上、使人難以捉m0喜樂好惡和透徹理解,肅然端正坐於御座之上、御案之前的皇帝鄭銓。
這兩張已然熟悉了對方多年的臉孔相互對望而四目相交著,兩人嘴上雖皆不言語但在眉眼之間卻又彷佛訴說了萬語千言一般,曖昧朦朧不清。不知道為何,如今兩人對彼此已是這般陌生疏離。雖還是處於仲夏之中,殿里的氣氛卻是冷若冰霜般,寒冷刺透至人的心骨之中。
鄭銓作為天子,終究先行發話:「你捫心自問,朕可曾經有過薄待你賀蘭奉世的時候?而你又是否曾做出過對不住朕的事情?」
面對著這極為言重的質問,賀蘭奉世不過淡然以對:「陛下既然已經不再信任微臣了,心中認為微臣與賤內都對陛下懷有異心。那只怕微臣就是解釋得再多也只是更讓陛下生厭而已。」
鄭銓雙目緊緊注視著賀蘭奉世,言詞鋒利:「曾幾何時,朕何嘗不是對你賀蘭奉世百般地信任,視若GU肱之臣那般地寵信有加。可朕實在是想不到與你相識多年,卻沒能夠將你給看透。你竟是一個城府如此之深的人,若非朕運氣好,恐怕早就該Si在你手中了。」
賀蘭奉世一臉默然,應道:「回稟陛下,陛下對微臣如今心懷怨恨,微臣就是再妄加解釋也是枉然。只是還是要向陛下言明一事,那就是微臣絕從來都沒有要陷害陛下之心。陛下不信任微臣沒關系,只愿陛下饒過賤內與微臣一家老小。特別是賤內,她對皇后的敬意可謂是天日可表,只求陛下別將她的美意給當作惡意了。」
鄭銓強壓平了心中怒火,只嚴肅地提到:「那些香囊之中為何會有那些傷及皇后身T的香料,至今沒有人能夠給朕交代清楚。朕既不相信那是安國夫人所為,但也不相信并非安國夫人所為。人人都怕獲罪,各個都想要推清責任和置身置外。這不可能!所有碰過香囊的人全部都逃不過關系,都必須要受到處分。朕已然決定要那些g0ngnV統統給皇后殉葬。至於德妃、安國夫人和臧氏醫nV,到底身分不同於一般人,朕會稍後些再處置她們。」
自從登基以來,鄭銓政績卓越、治見清明,甚是得到了臣民稱頌。朝野上下無不贊賞道他的仁心懷德、明察秋毫。如今卻為了區區香囊之中來路不明的香料而要置多名g0ngnV於Si地。為了一己的兒nV私情而放縱至此,著實是令人十分心寒。
賀蘭奉世與他已相識相知且同甘共苦多年的臣子,聽見此言後心中除了盡是霜雪般地心灰意冷之外,也為了如今已不復見往日的明君而更多了幾分的無奈、嘆息與悲痛。
賀蘭奉世向鄭銓三拜之後言明:「啟稟陛下,微臣確實對陛下隱瞞了一些事,但那確實是在為陛下考慮,絕無二心。自古君要臣Si,臣不得不Si。如今陛下既然想要處置微臣一家老小,微臣也無力回天。可陛下既然在讓微臣Si前再得見一次天言,那微臣只求能在自訴完後再赴Si,方才能報答陛下多年之圣恩。」
鄭銓允準讓賀蘭奉世說清道明:「你說!」
賀蘭奉世跪地,對著鄭銓作揖言道:「陛下認為微臣曾經受到讓皇帝的攏絡,與他頻繁書信來往,故對他至今尚還念及君臣之情,因此才會在朝堂之上積極提起請陛下追封他為讓皇帝之事。爾後又自作主張,撰寫了那些碑文與祭文,要彰顯其圣德。這都是要陷陛下於不義是嗎?」
鄭銓目光如炬,低聲言道:「如非如此,為何你要向朕隱瞞此事?朕如此重用寵信你,你卻不將此等重要之事稟明於朕,這讓朕要怎樣再信任你?」
賀蘭奉世又再提起:「正是因為微臣對陛下一片丹心,所以才不愿提起那事令陛下煩心和揣測。只愿一心一意為陛下表現,這樣豈非更加務實有益?可陛下卻認為臣擅自作主將自從與陛下相識之後每次言談對答的紀錄都給紀錄下來,集結成冊。意圖想要泄密給外人,圖謀不軌?」
鄭銓聽罷後便呼喘出了一口大氣,聲如洪鐘般地問起:「你曉得朕與讓皇帝的關系向來緊張,你如此詳密地記下了你與朕之間的對答又頻頻與那讓皇帝暗度陳倉。你可真是瞞得朕好啊!如今朕看到那些查抄出的證物再回想起高祖朝、弘榮朝的一切,可真是如芒在背般的膽戰心驚。朕是受到了多少折磨煎熬才有今日,你都看在了眼中也身歷其中。朕登基後,你口口聲聲為了朕的聲譽要朕追封讓皇帝,朕心中尚存著些許手足之情,也看重你,故而寧愿駁回了仇公的意思來依了你。朕能對你如此坦然磊落,你卻隱瞞至深又背後自作主張,一直在陷朕於不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