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桑先向蘇雯婉告罪:“母親,你若想斥我沒規矩,稍后再慢慢罰我。”
仆從扶住洛笠,拍撫他的后背幫他緩過氣。
洛笠面色漲紅,他大驚之下失了體面,反觀洛桑一身穩當的姿態,兩相對比,更是怒上心頭,“你眼里可還有我們這些族老!”
這話簡直是在往各位族老心上戳。
洛桑那一鞭,與他們來說是不是打了洛笠的臉不要緊,更緊的是它挑釁了族老們的威嚴。
此時族老們面色大都有些不好看。
洛桑收起馬鞭,扔給一旁的寧月,她看向在場族老中唯一的一位女性老者。
老者兩鬢霜白,半數發絲都是歲月所染的銀白色,她半闔著眼,仿佛滿庭鬧劇都與她無關。
“姑祖母。”洛桑寒暄道,“您今兒也在呀。”
老者遍布皺紋的臉上沒有更多的表情,洛桑喊的一聲,卻讓所有人不由自主將目光瞟向老者,各有忖度。
老者名為洛秀,是洛家出了名的難相處。不過她若好相處,也不可能風風光光走到今日。
三十多年前,一場大火使得洛秀父兄身死,家中財富盡泯于火中,只留八歲稚兒。且大火卻不僅燒毀了自家屋子,還綿延了左右四處屋宅,討債的人天天上門。
洛秀能怎么辦呢?剛剛定親的夫家仍愿娶她,但夫家不會管她八歲的侄兒,更不會管那漫天要債的人。她嫁了人,就是逼她八歲的侄兒去死。
洛秀最后咬一咬牙,她不嫁人了,父兄護她十多載,他們不在了,她要撐起這個家。當年一家家人求過去,求寬限還銀錢的日子,求有人情往來的人家予些幫助……但只求人是不夠的,她還要自己有本事,自己能安身立命。
曾經的閨閣嬌小姐幾乎在一夜間長大,此后走南闖北,當過繡娘,上山采過藥,也下河采過珠。最苦不過那采珠的營生,卻也因此養了雙識珠的好眼,后發展起自己的營生。
她的侄兒也爭氣,十七歲中進士,后于翰林院任職,一路發達,至工部侍郎,不忘恩情,將洛秀當親娘孝敬,接去上京頤養天年。直到十多年前,洛秀念著故土,方又回到揚城,但與洛氏諸人來往并不算熱絡。畢竟當初落魄時,也并不是人人都看得起他們。
洛秀與洛氏普通族老們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