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回去了。”
沈玄青看了眼西邊天際,太陽說落就落了下去,天沒多久就要黑了,夜里的山林危險,還是盡快回去為好。
陸谷被這一句喚回人間,微凝的眼睛轉動,顯出幾分慌亂,繼而輕輕咬唇,低垂了頭掩飾自己方才的走神。
他從前有幾次餓著肚子被趕出去,尋覓良久也找不到吃的東西時,就會捂緊肚子望著河流或是山林發怔,結果被旁人看見,笑他癡傻,他覺得難堪,后來就很少這樣了。
待回去后,院門旁邊的墻上靠了根十分粗壯的樹干,沈玄青關好院門,又費力氣半抱半拖著這沉重的長樹干頂了門,如此一來,就算外邊有兩頭熊都沒法撞開大門。
自打老獵戶經過那事以后,連帶教沈玄青手藝時也是常叮嚀囑咐,說夜里一定要頂好門,不然是會喪命的。
趁著夜色未濃,陸谷燒了水給他倆盥漱和燙腳,深山果真涼寒,冷意在太陽落下后就襲來了,幸好衛蘭香給他帶了夾襖。
彎月靜悄悄掛在天上,窗戶吱呀作響被人關好,屋里就暗了許多,朦朧中只能看到輪廓。
陸谷睡在床里,沈玄青關好窗摸索著上了床。被子掀開又攏上,身旁就多了個溫熱高大的男人。
陸谷只跟沈玄青一塊兒睡過,旁邊躺了這么高大健壯的漢子,他有時覺得壓迫害怕,胡思亂想時曾瞎想過,莫非所有嫁了人的雙兒跟姑娘,夜里都會畏懼身邊的漢子。
但這話是決不能跟第二人說的,他知羞知恥,自然不能道出,甚至因太出格也不敢再去想這些。
無論屋里屋外都很安靜,他倆蓋了兩層被子,躺著躺著便暖和起來,陸谷漸漸就睡著了。
床上另一個人卻久久不能入睡。
沈玄青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聽著耳邊輕輕淺淺的呼吸,讓他越發難耐。至于難耐什么,他說不清,只覺自己手中像是少了什么,胸腔里也似有什么填不滿,空落落的虛著。
等山林更靜了,能聽到外頭隱約有風聲沙沙,陸谷呼吸平穩,顯然在熟睡。
沈玄青輕輕翻了個身,在被子底下抓到了那只輕軟的手,漸漸地握緊了,手心里這才踏實。
人都是有貪念的,只看這貪婪是大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