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在玩什么角色扮演的小把戲嗎?”駱彬勾著嘴壞笑,還想繼續打趣,被追上來的秘書強行揪下去接待賓客。鬧哄哄的氛圍安靜下來,沉默許久的賀宇鵬才緩緩開口,“你那對金主動情的朋友,駱彬跟我提過,所以你真的喜歡上游澈了?”祈顏動作微頓,對上賀宇鵬的視線,良久未曾開口。賀宇鵬也不急著得到回答,接著問他:“我很驚訝,不到一年的時間竟能讓你從厭惡恐懼轉為心悅,你了解那個人嗎?”“了解得不算深入,但確信他不是你們所聽到的秉性。”“確信?”他的說辭顯然不具說服力,賀宇鵬略顯無奈,“當初你也對付仁溥堅信不疑,幾年的時間你都看不透,別說短短幾個月了。”祈顏將杯底殘留的酒液一飲而盡,空杯推至賀宇鵬手邊,輕眨著眼道:“連你也要挖苦我嗎?”賀宇鵬給他添上酒,第一次對祈顏露出氣惱的語氣,“現在覺得,你的戀愛腦確實挺嚴重的。”祈顏無可辯駁,垂著眼偏開頭,視線飄到樓下的露天坪地,恰巧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付仁溥站在香檳塔旁四處張望,似乎在找人。“他是跟周秉華過來的。”賀宇鵬循著祈顏的目光,在付仁溥身上匆匆掠過一眼。說話間,付仁溥已被周秉華環著腰,攬在懷里。祈顏收回目光,滿不在意,“他找靠山的速度還挺快。”“其實周秉華這座靠山付仁溥很早就靠上了,周秉華資助了他十幾年,倘若沒遇到你,他應該早站在那個位置了。”祈顏微張著嘴,眼睛瞪很大,眸中盡是詫異的神色,資助的事付仁溥從未跟他提起。“市儈的圈子,真正做慈善的人如鳳毛麟角,和周秉華一樣以資助為手段達到自己目的的人不在少數,據我所知,”賀宇鵬看向祈顏,神情復雜,沉吟片刻才繼續道:“游澈也是其中一員。聽說他資助了許多貧困家庭的孩子,每隔一段時間就挑選一批到家里。”“你的確信里,又有多少對方粉飾出來,想讓你看到的內容呢?”賀宇鵬還在嘗試帶他走出誤區,“有種癥狀叫斯德哥爾摩綜合征,也許你在極度壓抑的環境下,生了病,對他產生愛意的錯覺。”“或許吧。”祈顏放下酒杯起身,語氣疲憊,“太晚了,我該回去了。”他的腳步有些虛浮,但意識是清醒的。這樣的夜似乎也很不錯呢,這是祈顏當下的想法。可他清楚知道,自己并不喜歡浸著冷風的寒夜,是酒精促使眼睛蒙上一層朦朧柔和的濾鏡,才會生出這種感嘆。如果再錯一次,那可太丟人了。他腦子和步伐一樣凌亂,下樓時不小心與別人撞了滿懷。祈顏心不在焉道歉,也沒等對方出聲,便搭著扶手離開。陶智可收回扶在祈顏肩上的手,抬到鼻前深嗅幾下,勾出玩味的笑,望著那抹遠去的背影意猶未盡。暖黃的燈光下,游澈摘下眼鏡,捏了捏眉心,臉上裹著一層顯然易見的疲色。桌案上展著陳舊卷邊的本子,里面的字跡歪歪扭扭,涂改痕跡明顯,但總體還算工整。“東西都準備好了嗎?”他合上最后一本,壘在手邊堆積的卷子和成績單上,問周叔。“都備好了,接送的車輛也已安排妥當。”游澈輕輕點頭,示意他將桌上堆疊的本子拿走。周叔離開后,游澈才從桌案前緩緩起身,垂眸掃了眼腕表,兀自呢喃,“也該回來了。”他下到二樓臥室,從走廊往下探,水晶吊燈投射出的白光照亮空蕩蕩的屋子,映入眼簾的是死氣沉沉的家具,唯一的響動也只有掛鐘走動的滴答聲。出神半晌,耳畔突然響起低低呼喊聲,是祈顏喊他先生的聲音,游澈下意識回應,可抬起頭卻什么都沒有。想起一刻鐘前,在書房對著周叔喊“小少爺”的場景,他輕嘆一聲,無奈自嘲,“才離開了幾小時,我倒成望夫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