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白修筠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二字來形容。
面色青一陣白一陣,換了好幾個來回。
早在沅衣出去的時候,他便打量了整間算不上屋子的破廟,依著城隍廟獨特的窗楹,依稀能認出還是在汴京城內。
好似遭遇洗劫后荒蕪的城東,早些年他來過城東一帶,這里最是繁華,富家子弟多往這一帶尋樂子,他雖然來過,卻只來過一次,來的就是城東的城隍廟。
城隍護國保邦,保谷豐民足,誰知道廟里枯草遍布,鼠蟲亂竄,躲在廟宇下的是被讒害未死的亂臣賊子和衣衫襤褸的乞丐。
思及此,忍不住在心中暗諷。
白修筠沒趕沅衣走,火堆旁的架子上面還掛著濕噠噠的衣裳,被火烤得冒熱氣。
他看著,也能瞧出來幾分緣由。
這小乞丐,清寒貧苦,能換洗的衣裳披在他的身上,也難怪她會縮進來。
說到底是他鳩占鵲巢,之前不明狀況罵了她,算他的不是。
之前懷疑她是歹人,心懷不軌,如今看不過是個瘋癲不清的乞兒罷了。
白修筠不好趕人走,兩個人尚有一些距離,不挨過來都好說,只盼著她不挨過來,否則他還能怎么辦呢。
白修筠偏頭,沉吟不語片刻,隨后吐出一句,“謝過姑娘救命之恩?!边@算是他對沅衣說的第一句好話。
他沒提自己的名諱。
沅衣平躺著看不清他的臉,欲翻身爬起來,白修筠感受到兩人失臂擦過,她翻身卷走不少的薄褥,心神一晃又想起她還沒穿衣裳的事情。
連忙制止道,“你起來做什么?!”
沅衣翻身翻到一半,一只手撐著地,一只手耷拉著,白修筠不經意又瞧見她露出來的霜白雪溝。